卷尾二合一
關燈
小
中
大
卷尾 二合一
午後時分，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寬敞的校長室裏，顯得靜謐美好。
不過藥初九此刻的內心就沒有那麽平靜了。
眼前坐在校長辦公桌後的那個女人，赫然就是之前她多次見面的圖書管理員李老師。
李老師一直束起的馬尾散落下來，比平時顯得更加平易近人。
她看著藥初九驚詫的反應，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怎麽，看到我很驚訝嗎？”
藥初九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麽好，支支吾吾道：
“我只聽聞過我們學校的校長不經常露面，可我屬實沒想到您就是寧江大學的校長。”
“的確，作為校長我見人的頻率很少，但是我可從沒說過我不能以其他身份出現在學校裏哦。”
李老師向藥初九眨眨眼，示意她坐下。
“重新介紹一下，我本名權無厭，你叫我權校長就好了。”
看著與平日相處時性格完全兩樣的人，藥初九內心越發忐忑。
等她拉近與權校長的距離後，藥初九不經意間發現她呈現的年齡似乎比她原先猜測的更大些。
“我聽陶教授說你過了一個鑰匙副本？”
權校長兩手交叉，放在桌上，“怎麽樣，這次的收獲不錯吧？”
藥初九有些疑惑，難道校長沒有從陶教授那裏得到“空鑰匙副本”的最新消息？
“恭喜你獲得人生中的第一張傳說卡。”
她張了張嘴，剛想反駁，就被校長的下一句話給噎住了。
“你這次拿到的半枚鑰匙是雙魚座的吧？”
校長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往後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長地看著藥初九。
這是在炸她？
不對，這直覺也太準了，不可能這麽巧就正好問到雙魚座吧？
藥初九心裏頓時警鈴大作，她驚疑不定地檢查了一下系統空間，再三確認那半枚鑰匙還在《魔法咒語筆記》裏後，才故作鎮定地回答：
“哪有，檢測的機器不是檢查過了，我和我的同伴身上什麽都沒從副本裏帶出來。”
校長靜靜地凝望著她，過了一會，才輕嘆一聲：
“我知道你現在對學校還沒有那麽信任，而你身上也有著自己的秘密。不過我並沒有要插手你的私事的打算。”
她說著，擡起右手，輕輕在空中一揮。
一枚熟悉的符號出現在她的掌心裏。
這是那半枚剩下的雙魚座鑰匙！
藥初九瞳孔一凝，在半枚鑰匙顯現的那一刻，她立即感受到了自己空間內的鑰匙隱隱想要飛出來。
原來只是因為鑰匙之間的聯系。
這個結果令藥初九心裏微微放松下來。
至少確定校長不是有什麽可以窺探內心的天賦or技能卡。
既然謊言被人識破，藥初九幹脆也破罐子破摔，點頭承認了。
她想召喚咒語筆記，讓梅林把半枚鑰匙吐出來。
校長擺擺手，阻止了她的行動。
“你若是不想被人知道這件事，那就不要在我面前拿出那半枚鑰匙。否則一旦兩枚同一星座的鑰匙同時出現，產生的能量會引起很多人的註意力。”
校長的解釋出乎藥初九的意料，她本做好了上交鑰匙的準備，可是校長這一舉動卻打得她措手不及。
為何她要幫助自己隱瞞這件事？
還有校長為什麽平日裏要扮作圖書管理員，不光明正大地露面？
她的目的是什麽？
一時間藥初九如坐針氈，從她走進校長室的那一刻起，她感覺事態的走向已經開始脫離正常的軌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校長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的金邊鏡框，從容泰然道：
“人嘛，總是有些私心的。”
“就比如你，作為我最好朋友的孩子，照顧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向藥初九，把她驚得外焦裏嫩。
她不敢置信地對著校長看了又看，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才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出聲：
“您說的可有證據？”
“你以為那份夾在‘副本1333號記錄檔案’裏的你母親寫的論文只是一次偶然？那份論文報告被我一直藏在檔案室裏，整個學校只有我才有權限取出來給你。”
校長和顏悅色地端詳著藥初九，那明銳的眼神似乎在透過她看向某個人。
圖書館！
藥初九似乎聯想到了什麽，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那份夾在’都市怪談‘裏提醒我遠離項紹元的紙條，也是您塞進去的？”
見校長沒有否認，藥初九沈默了。
她抱著腦袋，開始仔細地回想從開學到現在種種的不對勁。
在她與李老師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沒有從她身上感知到任何精神力的波動，當時她沒在意，現在想想肯定是因為校長對其精神力的控制高深莫測。
等等，她曾經還對校長使用過稀有催眠卡。
“以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被我催眠，那次是你故意向我透露丁琮與郝牧歌的信息。”
“那次倒只是個意外，那個時候的你剛與項紹元見面沒多久，我怕他對你說一些對學校不利的話，降低你對學校的信任。所以為了不過早地暴露我，我當時只能這麽做。當然，我也沒有撒謊，那兩人的確借閱過’都市怪談‘這本書。”
校長耐心地把作案動機向藥初九全盤托出。
“其實現在也不是你我掉馬甲的時候，我本欲想在過一陣子，讓你對學校的信任和歸屬感更強一些再以校長的身份與你見面，可惜誰也沒想到學院交流會會突然提前。”
校長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兩大研究院遲遲沒有放出相關理由，但我還是捕捉到了只言片語。這也是我把你找來的原因。在這次的交流會上，會有人混入學校的隊伍裏，借此機會搞事。當然，也不排除會有人把註意力放在你身上。”
“我？”
藥初九指了指自己，人都傻了。
不久前她還安慰自己才幾斤幾兩，大會推遲的理由不可能與她相關，這下瞬間就被狠狠打臉。
“那些人自然不是沖著你自身過來，你忘記你的父母是做什麽的嗎？”
校長一把拉開桌下的抽屜，從裏面拿出兩本有些年代感的名冊。
藥初九看著那兩本微微泛黃的冊子，內心湧起一股不安的預感。
她慢慢地翻開第一頁，上面赫然寫著“ER（厄瑞波斯）清除計劃。”
上面的時間是十年前，這正是她母親轉到ER時的時間！
藥初九突然不敢再往下翻，她感覺自己即將要知道一個她不應該知曉的秘密。
見她還在猶豫中，校長“謔”地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到窗前。
她的面孔一半顯露在陽光的照拂下，一半隱藏在窗檐的陰影裏。
“當年組織與ER為了搶奪一枚隕石碎片的歸屬，雙方展開了非常激烈的交戰，ER那次的損失慘重。”
“那個時間點組織正好招收了許多新人，ER大戰後內部極度缺人，於是經過高層的商議，決定在其中挑選出合適的人選，把他們送入ER做臥底。很不幸，你的母親，還有項紹元，他們都是同一批被選入ER的新人。”
“作為你母親最好的朋友，我親眼看著她因為在研究煉金道具上造詣很高，被寧江大學提前轉正為正式的研究員。她打破了研究員最年輕的記錄，這本是一件非常值得慶祝的事情，我當時還訂了前往法國的機票準備與她一起出去游玩。”
權校長在講述她與藥初九母親的回憶時，嘴角微微揚起，很顯然那段時光的回憶十分美好。
“但是所謂樂極生悲，她才剛上崗位沒多久，就接收到組織的傳話。當時大家都知道這個計劃如果失敗，那些進去的臥底絕對不能善終。我雖已盡力阻攔你母親，可是她最後還是因為種種原因進入了ER……”
權校長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藥初九放緩呼吸，她知道，接下來校長將要給她講述一段深埋在流逝時間裏的隱秘往事。
“一開始計劃進行得還算順利，你的母親，項紹元等人在ER的表現很優異，在自己的崗位上不斷晉升。”
“——可是這個計劃有一個致命缺陷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藥初九的心被吊得老高，她見校長突然止住話頭，忍不住追問道：
“什麽缺陷？”
校長拉下百葉窗，把陽光擋在窗外。
她緘默了幾秒，似是在調整情緒。
“大戰後，我們組織裏的損失雖不大，但沒想到ER也在暗中制定了類似的計劃，也就是說，兩邊其實都滲入了雙方派來的臥底，唯一的不同就是臥底潛入數量罷了。”
真相被揭露的那一瞬間，藥初九遽然想到什麽，整個人好似被拋進無邊的冰冷深海裏，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份名冊是不是被臥底找到了？所以……”
校長面露悲色，“不錯，這個意外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ER很快就制定了一個‘反清除臥底計劃’。”
“那場暴亂始於三年前，組織為了保人付出了慘重的教訓。那一段時間裏真的人人自危，而我們學校當初入選的人數最多，也因此損失最多，全職執念師甚至直接斷了一代。三年後我們將將才緩過氣來。”
這幾句簡單的描述背後隱含不為人知的痛苦與哀傷。
不知道是不是藥初九的錯覺，校長的聲線甚至有那麽一瞬不穩。
藥初九閉上眼，她回想起她人生中最為灰暗的時間點——警察叫她去辨認父母車禍後的屍體，心裏頓感一陣絞痛。
她顫動著嘴唇，極大的憤怒與悲痛讓她鼓起勇氣翻開那兩本名冊。
裏面一頁頁的名字都被劃去，只剩下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名。
從她母親的名字開始，每一道劃痕就好像劃在她的血肉上，痛得她快要呼吸不過來：
“不是說好保人的嗎？為什麽還會有這麽多人死去？”
“呵。”權校長仰起頭，發出一聲苦笑：
“你猜項紹元那些人是怎麽從反清除計劃裏成功存活下來的？他們靠的不是別的，就是背叛組織，反身投敵，幫助ER的人消除他們曾經的同事與朋友。”
藥初九腦中浮現起項紹元那張虛偽的面孔，後面的話統統聽不清了，她只覺著自己耳朵一片轟鳴，好像什麽東西籠罩了她的聽覺，眼前一陣發黑，顯然一時間突然接收的這些信息摧毀了她所能接受的底線。
過了很久，兩人都沒有交流，直到藥初九緩過來。
“所以這次讓我去參加學院交流會的目的是什麽？”
權校長轉頭，目光在她身上停駐：
“我們的人並沒有從ER裏拿到同樣的名冊，所以或許還有部分ER的人還在組織裏。他們可能在政府部門，可能在學校，可能在研究院，不把這些定時炸彈找出，就不知道下一次會在何時引爆。”
“大家都不願再出現三年前的那一幕了，因此所有人一直都在尋找辦法拔出這些隱藏在組織深處的毒瘤。”
權校長說到這，忽就住了口，調換了輕松些的口吻：
“你是不是好奇為什麽我要另外擔任學校的圖書管理一職？”
藥初九面露茫然，雖不知權校長為什麽臨時換了話題，但還是誠實點點頭。
“自三年前那事東窗事發後，每個大學和研究院裏對於資料的保存與看管更加嚴格把關。不過那個時候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上頭的人想要徹底銷毀那些臥底的資料，所以我才以管理員的身份暗中覆制了你母親的資料，全力保住一絲她在大學裏的痕跡。自那之後，我就一直守著學校和你。”
“和我？”
“當年明裏暗裏想要找你的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你是紀蘭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和念想，是她生命消逝前最後的牽掛，我必須好好保護你。那三年還算風平浪靜，可你成為全職執念師一事還是紙包不住火，最終還是讓消息傳了出去。”
權校長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指了指桌角的一張訪客登記名單：
“就在這短短幾個月裏，上門想要探尋你的消息和想要挖你去其他大學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被我擋下了。不過我還是年紀大了啊，稍一疏忽，就讓項紹元那個叛徒找到你。而且事情不宜鬧大，我只能選擇靜觀其變。”
“ER那邊先不管，你還記得我剛才所說近幾年大家一直想要引出組織暗中潛伏的臥底嗎？”
權校長把話題又繞回了正點，語氣漸漸加重：
“你的事被有心人匯報到了上面。居然有人認為如果讓你出面的話，可以釣出一些隱藏的大魚。”
“這太荒謬了，怎麽能讓你一個孩子去做這些風險那麽大的事情呢，那群人十年前就犯下了錯誤，低估了ER的狡猾與實力，這次還想這麽幹，我看他們這幾年是過得太安逸了，一個個腦子都被驢踢了吧！”
聽著權校長吐槽著高層領導，藥初九默默閉緊了嘴，一句話都不敢接。
不過怒火中的權校長似乎誤會了她的行為，她三兩步靠近藥初九，彎下腰，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當年我和你母親她們沒有什麽話語權，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你這次不願意去，那我可以找借口去幫你回絕。”
藥初九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她註視著權校長深邃的眼神，輕輕開口：
“當年殺害我父母的真兇抓到了嗎？”
權校長怔楞了一下，沒想到藥初九會問起這個問題。
寂靜片刻後，她嘆了口氣：
“我不想欺騙你，如實說的話，殺害你父母的幕後真兇還逍遙法外，不過那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應對的……”
藥初九喉嚨發緊，聲音變得沙啞：“是不是圓桌十二騎士幹的？比如那位在華國排行第六的騎士？”
“項紹元連這都告訴你了？”
權校長眉頭微蹙，低罵一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厭惡：“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這種事怎麽能隨意說出來……”
“您能告訴我那名騎士的名字和天賦嗎？”
藥初九擡眼，一臉懇求地看著權校長，她努力調節著自己的語氣，不讓對方看出內心的急迫。
“罷了，以你的性子，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與其讓你去問項紹元，不如還是由我告訴你吧。”
瞧著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似有什麽回憶牽動了她的神經，權校長停頓幾秒，說道：
“目前據組織所知，長期留在華國的騎士叫赤鶩，是一名全職執念師。她的天賦是‘喜劇大師’。”
“這個天賦極其可怕。一旦你在她舞臺的範圍內，就會成為她劇中的演員，被她所控制。只有精神力與其相等或者比她高的人才有可能逃脫她的精神控制。”
“此人心狠手辣，她曾讓一對父子自相殘殺，讓恩愛的夫妻手刃對方，這些變態的行為被她稱作最完美的喜劇作品。”
藥初九：“若是我不踏入她的控制範圍內呢？”
權校長面色凝重：“那沒有用。她有一張傳說卡可以扮作任何一個她見過的人。從樣貌，聲音，體態，甚至平時裏的微動作都能一比一還原模仿。尤其是在一些實力不如她的人面前，幾乎不可能被發現端倪。”
“如果不幸成為她的目標，她將會花費巨大的精力潛伏在目標周圍，直到最後目標一點點走進她精心布下的陷阱中。”
“赤鶩就憑著這張卡，硬生生地擠進了十二圓桌騎士的前六，並被委任派來華國。因此萬萬不可小覷她。”
“所以，”權校長捏著桌子的指尖微微發白，“你應該明白如果你要去參加學院交流會，很有可能被這種人盯上。到時你將會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與危險。”
藥初九語調很輕：“您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去學院交流會嗎？”
權校長凝視著她，少頃，搖搖頭：“不，我只是提前把預想的危機告知你，最後去不去的決定權在你。”
“我…尊重你的選擇。”
就如當年尊重你母親的選擇一樣。
藥初九安靜下來，垂眼盯著地板上的紋路。
看著她這副樣子，權校長明白了她的最終選擇。
“如果你選擇去參加學院交流會的話，我希望你平日裏不要離開學長學姐們的視線範圍內；私下要去見項紹元或者其他人的話，我也希望你能夠提前告知我一聲。還有，你若是察覺到身邊的人哪裏不對勁，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自己去調查…….”
聽著對面的人不厭其煩地列出一條又一條的計劃與方案，藥初九鼻尖莫名一酸。
“……我不清楚你對我的信任有多少，現在的你或許感到左右為難。你遵從自己的內心即可，你的人生軌跡只能由你自己做主和面對。”
在權校長交代完所有交流會應當註意的事宜後，藥初九凝視著她母親昔日的摯友，如今已位高權重的權校長，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收尾。
“好了，你才剛出副本，就千裏迢迢趕過來肯定累壞了。學校對面新開了一家傳統點心店，我讓梁教授買了一些桂花糕，過會你帶回去吃吧，回家後好好休息。”
權校長看出了她的無措，善解人意地主動結束了聊天。
臨走時，權校長走來幫藥初九打開校長室的大門，目送著她的離開。
看著藥初九離去的背影，權校長停駐在原處，許久後，才似是而非地喃喃道：
“紀蘭，你女兒的這幅性格可與你真像啊……”
PS：厄瑞波斯雖然取自希臘神話裏的黑暗之神，但好像有點中二，之後就簡稱它為ER吧。
PPS：第一卷寫完啦！之前為了權無厭這位身份重要的角色鋪墊了許久，這個人物很覆雜，親眼目睹好友踏入深淵後，拼命往上爬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可現在為了早日抓到兇手減少更多人死亡和尊重女主的意願，又不能強行阻止女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走上她母親的老路。不過現在女主有了她和更多人的保護，結局或許就不一樣了。
PPPS：寫到這的時候我還是很震驚，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堅持寫了這麽多。當然，我也發現了前面的內容還有不少地方需要提高。感謝一路陪伴我的讀者小天使，不管是鼓勵還是提出意見，這些都是支持我寫下去的主要動力！接下來我將要花三天時間與師父討論第二卷的大綱修改與情節分析，希望第二卷的內容可以比第一卷更好更有進步！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午後時分，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寬敞的校長室裏，顯得靜謐美好。
不過藥初九此刻的內心就沒有那麽平靜了。
眼前坐在校長辦公桌後的那個女人，赫然就是之前她多次見面的圖書管理員李老師。
李老師一直束起的馬尾散落下來，比平時顯得更加平易近人。
她看著藥初九驚詫的反應，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怎麽，看到我很驚訝嗎？”
藥初九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麽好，支支吾吾道：
“我只聽聞過我們學校的校長不經常露面，可我屬實沒想到您就是寧江大學的校長。”
“的確，作為校長我見人的頻率很少，但是我可從沒說過我不能以其他身份出現在學校裏哦。”
李老師向藥初九眨眨眼，示意她坐下。
“重新介紹一下，我本名權無厭，你叫我權校長就好了。”
看著與平日相處時性格完全兩樣的人，藥初九內心越發忐忑。
等她拉近與權校長的距離後，藥初九不經意間發現她呈現的年齡似乎比她原先猜測的更大些。
“我聽陶教授說你過了一個鑰匙副本？”
權校長兩手交叉，放在桌上，“怎麽樣，這次的收獲不錯吧？”
藥初九有些疑惑，難道校長沒有從陶教授那裏得到“空鑰匙副本”的最新消息？
“恭喜你獲得人生中的第一張傳說卡。”
她張了張嘴，剛想反駁，就被校長的下一句話給噎住了。
“你這次拿到的半枚鑰匙是雙魚座的吧？”
校長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往後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長地看著藥初九。
這是在炸她？
不對，這直覺也太準了，不可能這麽巧就正好問到雙魚座吧？
藥初九心裏頓時警鈴大作，她驚疑不定地檢查了一下系統空間，再三確認那半枚鑰匙還在《魔法咒語筆記》裏後，才故作鎮定地回答：
“哪有，檢測的機器不是檢查過了，我和我的同伴身上什麽都沒從副本裏帶出來。”
校長靜靜地凝望著她，過了一會，才輕嘆一聲：
“我知道你現在對學校還沒有那麽信任，而你身上也有著自己的秘密。不過我並沒有要插手你的私事的打算。”
她說著，擡起右手，輕輕在空中一揮。
一枚熟悉的符號出現在她的掌心裏。
這是那半枚剩下的雙魚座鑰匙！
藥初九瞳孔一凝，在半枚鑰匙顯現的那一刻，她立即感受到了自己空間內的鑰匙隱隱想要飛出來。
原來只是因為鑰匙之間的聯系。
這個結果令藥初九心裏微微放松下來。
至少確定校長不是有什麽可以窺探內心的天賦or技能卡。
既然謊言被人識破，藥初九幹脆也破罐子破摔，點頭承認了。
她想召喚咒語筆記，讓梅林把半枚鑰匙吐出來。
校長擺擺手，阻止了她的行動。
“你若是不想被人知道這件事，那就不要在我面前拿出那半枚鑰匙。否則一旦兩枚同一星座的鑰匙同時出現，產生的能量會引起很多人的註意力。”
校長的解釋出乎藥初九的意料，她本做好了上交鑰匙的準備，可是校長這一舉動卻打得她措手不及。
為何她要幫助自己隱瞞這件事？
還有校長為什麽平日裏要扮作圖書管理員，不光明正大地露面？
她的目的是什麽？
一時間藥初九如坐針氈，從她走進校長室的那一刻起，她感覺事態的走向已經開始脫離正常的軌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校長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的金邊鏡框，從容泰然道：
“人嘛，總是有些私心的。”
“就比如你，作為我最好朋友的孩子，照顧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向藥初九，把她驚得外焦裏嫩。
她不敢置信地對著校長看了又看，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才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出聲：
“您說的可有證據？”
“你以為那份夾在‘副本1333號記錄檔案’裏的你母親寫的論文只是一次偶然？那份論文報告被我一直藏在檔案室裏，整個學校只有我才有權限取出來給你。”
校長和顏悅色地端詳著藥初九，那明銳的眼神似乎在透過她看向某個人。
圖書館！
藥初九似乎聯想到了什麽，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那份夾在’都市怪談‘裏提醒我遠離項紹元的紙條，也是您塞進去的？”
見校長沒有否認，藥初九沈默了。
她抱著腦袋，開始仔細地回想從開學到現在種種的不對勁。
在她與李老師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沒有從她身上感知到任何精神力的波動，當時她沒在意，現在想想肯定是因為校長對其精神力的控制高深莫測。
等等，她曾經還對校長使用過稀有催眠卡。
“以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被我催眠，那次是你故意向我透露丁琮與郝牧歌的信息。”
“那次倒只是個意外，那個時候的你剛與項紹元見面沒多久，我怕他對你說一些對學校不利的話，降低你對學校的信任。所以為了不過早地暴露我，我當時只能這麽做。當然，我也沒有撒謊，那兩人的確借閱過’都市怪談‘這本書。”
校長耐心地把作案動機向藥初九全盤托出。
“其實現在也不是你我掉馬甲的時候，我本欲想在過一陣子，讓你對學校的信任和歸屬感更強一些再以校長的身份與你見面，可惜誰也沒想到學院交流會會突然提前。”
校長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兩大研究院遲遲沒有放出相關理由，但我還是捕捉到了只言片語。這也是我把你找來的原因。在這次的交流會上，會有人混入學校的隊伍裏，借此機會搞事。當然，也不排除會有人把註意力放在你身上。”
“我？”
藥初九指了指自己，人都傻了。
不久前她還安慰自己才幾斤幾兩，大會推遲的理由不可能與她相關，這下瞬間就被狠狠打臉。
“那些人自然不是沖著你自身過來，你忘記你的父母是做什麽的嗎？”
校長一把拉開桌下的抽屜，從裏面拿出兩本有些年代感的名冊。
藥初九看著那兩本微微泛黃的冊子，內心湧起一股不安的預感。
她慢慢地翻開第一頁，上面赫然寫著“ER（厄瑞波斯）清除計劃。”
上面的時間是十年前，這正是她母親轉到ER時的時間！
藥初九突然不敢再往下翻，她感覺自己即將要知道一個她不應該知曉的秘密。
見她還在猶豫中，校長“謔”地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到窗前。
她的面孔一半顯露在陽光的照拂下，一半隱藏在窗檐的陰影裏。
“當年組織與ER為了搶奪一枚隕石碎片的歸屬，雙方展開了非常激烈的交戰，ER那次的損失慘重。”
“那個時間點組織正好招收了許多新人，ER大戰後內部極度缺人，於是經過高層的商議，決定在其中挑選出合適的人選，把他們送入ER做臥底。很不幸，你的母親，還有項紹元，他們都是同一批被選入ER的新人。”
“作為你母親最好的朋友，我親眼看著她因為在研究煉金道具上造詣很高，被寧江大學提前轉正為正式的研究員。她打破了研究員最年輕的記錄，這本是一件非常值得慶祝的事情，我當時還訂了前往法國的機票準備與她一起出去游玩。”
權校長在講述她與藥初九母親的回憶時，嘴角微微揚起，很顯然那段時光的回憶十分美好。
“但是所謂樂極生悲，她才剛上崗位沒多久，就接收到組織的傳話。當時大家都知道這個計劃如果失敗，那些進去的臥底絕對不能善終。我雖已盡力阻攔你母親，可是她最後還是因為種種原因進入了ER……”
權校長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藥初九放緩呼吸，她知道，接下來校長將要給她講述一段深埋在流逝時間裏的隱秘往事。
“一開始計劃進行得還算順利，你的母親，項紹元等人在ER的表現很優異，在自己的崗位上不斷晉升。”
“——可是這個計劃有一個致命缺陷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藥初九的心被吊得老高，她見校長突然止住話頭，忍不住追問道：
“什麽缺陷？”
校長拉下百葉窗，把陽光擋在窗外。
她緘默了幾秒，似是在調整情緒。
“大戰後，我們組織裏的損失雖不大，但沒想到ER也在暗中制定了類似的計劃，也就是說，兩邊其實都滲入了雙方派來的臥底，唯一的不同就是臥底潛入數量罷了。”
真相被揭露的那一瞬間，藥初九遽然想到什麽，整個人好似被拋進無邊的冰冷深海裏，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份名冊是不是被臥底找到了？所以……”
校長面露悲色，“不錯，這個意外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ER很快就制定了一個‘反清除臥底計劃’。”
“那場暴亂始於三年前，組織為了保人付出了慘重的教訓。那一段時間裏真的人人自危，而我們學校當初入選的人數最多，也因此損失最多，全職執念師甚至直接斷了一代。三年後我們將將才緩過氣來。”
這幾句簡單的描述背後隱含不為人知的痛苦與哀傷。
不知道是不是藥初九的錯覺，校長的聲線甚至有那麽一瞬不穩。
藥初九閉上眼，她回想起她人生中最為灰暗的時間點——警察叫她去辨認父母車禍後的屍體，心裏頓感一陣絞痛。
她顫動著嘴唇，極大的憤怒與悲痛讓她鼓起勇氣翻開那兩本名冊。
裏面一頁頁的名字都被劃去，只剩下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名。
從她母親的名字開始，每一道劃痕就好像劃在她的血肉上，痛得她快要呼吸不過來：
“不是說好保人的嗎？為什麽還會有這麽多人死去？”
“呵。”權校長仰起頭，發出一聲苦笑：
“你猜項紹元那些人是怎麽從反清除計劃裏成功存活下來的？他們靠的不是別的，就是背叛組織，反身投敵，幫助ER的人消除他們曾經的同事與朋友。”
藥初九腦中浮現起項紹元那張虛偽的面孔，後面的話統統聽不清了，她只覺著自己耳朵一片轟鳴，好像什麽東西籠罩了她的聽覺，眼前一陣發黑，顯然一時間突然接收的這些信息摧毀了她所能接受的底線。
過了很久，兩人都沒有交流，直到藥初九緩過來。
“所以這次讓我去參加學院交流會的目的是什麽？”
權校長轉頭，目光在她身上停駐：
“我們的人並沒有從ER裏拿到同樣的名冊，所以或許還有部分ER的人還在組織裏。他們可能在政府部門，可能在學校，可能在研究院，不把這些定時炸彈找出，就不知道下一次會在何時引爆。”
“大家都不願再出現三年前的那一幕了，因此所有人一直都在尋找辦法拔出這些隱藏在組織深處的毒瘤。”
權校長說到這，忽就住了口，調換了輕松些的口吻：
“你是不是好奇為什麽我要另外擔任學校的圖書管理一職？”
藥初九面露茫然，雖不知權校長為什麽臨時換了話題，但還是誠實點點頭。
“自三年前那事東窗事發後，每個大學和研究院裏對於資料的保存與看管更加嚴格把關。不過那個時候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上頭的人想要徹底銷毀那些臥底的資料，所以我才以管理員的身份暗中覆制了你母親的資料，全力保住一絲她在大學裏的痕跡。自那之後，我就一直守著學校和你。”
“和我？”
“當年明裏暗裏想要找你的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你是紀蘭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和念想，是她生命消逝前最後的牽掛，我必須好好保護你。那三年還算風平浪靜，可你成為全職執念師一事還是紙包不住火，最終還是讓消息傳了出去。”
權校長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指了指桌角的一張訪客登記名單：
“就在這短短幾個月裏，上門想要探尋你的消息和想要挖你去其他大學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被我擋下了。不過我還是年紀大了啊，稍一疏忽，就讓項紹元那個叛徒找到你。而且事情不宜鬧大，我只能選擇靜觀其變。”
“ER那邊先不管，你還記得我剛才所說近幾年大家一直想要引出組織暗中潛伏的臥底嗎？”
權校長把話題又繞回了正點，語氣漸漸加重：
“你的事被有心人匯報到了上面。居然有人認為如果讓你出面的話，可以釣出一些隱藏的大魚。”
“這太荒謬了，怎麽能讓你一個孩子去做這些風險那麽大的事情呢，那群人十年前就犯下了錯誤，低估了ER的狡猾與實力，這次還想這麽幹，我看他們這幾年是過得太安逸了，一個個腦子都被驢踢了吧！”
聽著權校長吐槽著高層領導，藥初九默默閉緊了嘴，一句話都不敢接。
不過怒火中的權校長似乎誤會了她的行為，她三兩步靠近藥初九，彎下腰，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當年我和你母親她們沒有什麽話語權，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你這次不願意去，那我可以找借口去幫你回絕。”
藥初九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她註視著權校長深邃的眼神，輕輕開口：
“當年殺害我父母的真兇抓到了嗎？”
權校長怔楞了一下，沒想到藥初九會問起這個問題。
寂靜片刻後，她嘆了口氣：
“我不想欺騙你，如實說的話，殺害你父母的幕後真兇還逍遙法外，不過那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應對的……”
藥初九喉嚨發緊，聲音變得沙啞：“是不是圓桌十二騎士幹的？比如那位在華國排行第六的騎士？”
“項紹元連這都告訴你了？”
權校長眉頭微蹙，低罵一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厭惡：“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這種事怎麽能隨意說出來……”
“您能告訴我那名騎士的名字和天賦嗎？”
藥初九擡眼，一臉懇求地看著權校長，她努力調節著自己的語氣，不讓對方看出內心的急迫。
“罷了，以你的性子，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與其讓你去問項紹元，不如還是由我告訴你吧。”
瞧著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似有什麽回憶牽動了她的神經，權校長停頓幾秒，說道：
“目前據組織所知，長期留在華國的騎士叫赤鶩，是一名全職執念師。她的天賦是‘喜劇大師’。”
“這個天賦極其可怕。一旦你在她舞臺的範圍內，就會成為她劇中的演員，被她所控制。只有精神力與其相等或者比她高的人才有可能逃脫她的精神控制。”
“此人心狠手辣，她曾讓一對父子自相殘殺，讓恩愛的夫妻手刃對方，這些變態的行為被她稱作最完美的喜劇作品。”
藥初九：“若是我不踏入她的控制範圍內呢？”
權校長面色凝重：“那沒有用。她有一張傳說卡可以扮作任何一個她見過的人。從樣貌，聲音，體態，甚至平時裏的微動作都能一比一還原模仿。尤其是在一些實力不如她的人面前，幾乎不可能被發現端倪。”
“如果不幸成為她的目標，她將會花費巨大的精力潛伏在目標周圍，直到最後目標一點點走進她精心布下的陷阱中。”
“赤鶩就憑著這張卡，硬生生地擠進了十二圓桌騎士的前六，並被委任派來華國。因此萬萬不可小覷她。”
“所以，”權校長捏著桌子的指尖微微發白，“你應該明白如果你要去參加學院交流會，很有可能被這種人盯上。到時你將會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與危險。”
藥初九語調很輕：“您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去學院交流會嗎？”
權校長凝視著她，少頃，搖搖頭：“不，我只是提前把預想的危機告知你，最後去不去的決定權在你。”
“我…尊重你的選擇。”
就如當年尊重你母親的選擇一樣。
藥初九安靜下來，垂眼盯著地板上的紋路。
看著她這副樣子，權校長明白了她的最終選擇。
“如果你選擇去參加學院交流會的話，我希望你平日裏不要離開學長學姐們的視線範圍內；私下要去見項紹元或者其他人的話，我也希望你能夠提前告知我一聲。還有，你若是察覺到身邊的人哪裏不對勁，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自己去調查…….”
聽著對面的人不厭其煩地列出一條又一條的計劃與方案，藥初九鼻尖莫名一酸。
“……我不清楚你對我的信任有多少，現在的你或許感到左右為難。你遵從自己的內心即可，你的人生軌跡只能由你自己做主和面對。”
在權校長交代完所有交流會應當註意的事宜後，藥初九凝視著她母親昔日的摯友，如今已位高權重的權校長，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收尾。
“好了，你才剛出副本，就千裏迢迢趕過來肯定累壞了。學校對面新開了一家傳統點心店，我讓梁教授買了一些桂花糕，過會你帶回去吃吧，回家後好好休息。”
權校長看出了她的無措，善解人意地主動結束了聊天。
臨走時，權校長走來幫藥初九打開校長室的大門，目送著她的離開。
看著藥初九離去的背影，權校長停駐在原處，許久後，才似是而非地喃喃道：
“紀蘭，你女兒的這幅性格可與你真像啊……”
PS：厄瑞波斯雖然取自希臘神話裏的黑暗之神，但好像有點中二，之後就簡稱它為ER吧。
PPS：第一卷寫完啦！之前為了權無厭這位身份重要的角色鋪墊了許久，這個人物很覆雜，親眼目睹好友踏入深淵後，拼命往上爬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可現在為了早日抓到兇手減少更多人死亡和尊重女主的意願，又不能強行阻止女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走上她母親的老路。不過現在女主有了她和更多人的保護，結局或許就不一樣了。
PPPS：寫到這的時候我還是很震驚，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堅持寫了這麽多。當然，我也發現了前面的內容還有不少地方需要提高。感謝一路陪伴我的讀者小天使，不管是鼓勵還是提出意見，這些都是支持我寫下去的主要動力！接下來我將要花三天時間與師父討論第二卷的大綱修改與情節分析，希望第二卷的內容可以比第一卷更好更有進步！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